糖醋雪饼

*作家编剧陆闻羽×金牌经纪人付唯

*年下  虐攻

*同性可婚背景　

等付唯回国赶到医院时，陆闻羽已经是第二次醒来了，看样子是刚吃了点东西，陆闻枫坐在旁边一脸担忧，陆总的助理收拾了东西正要往外走，看到他还点了点头。

陆闻枫电话里就说了一句：小羽胃出血刚送进医院抢救。

付唯魂都吓没了一半，提着一口气赶回来，看到人没事才松了下来。

“怎么会胃出血？很严重吗？”

陆闻羽没回答，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，扬了扬嘴角：“忙完了？”

笑意不达眼底，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平淡，听得付唯心瞬间凉了半截。

他坐下来握住陆闻羽的手，放轻了语气：“是不是因为我出差没有先跟你说一声你生气了？我当时走得急，下了飞机后才看到你的电话，想着太晚了你大概睡了，就给你留了条微信......”

“你觉得，我是因为这个生气？”陆闻羽打断了他的话，似乎是觉得有些可笑，低低笑了一声：“我在你眼里，就是这么不懂事的人吗？”

付唯哑口无言，脑子里像是有一团乱麻，抓不到头绪。

明明走之前还好好的，到底发生了什么？

“你好，请问陆闻羽先生是在这个病房吗？”

沉默间，一个面相温和，架着一副简单金丝镜框，斯斯文文的男人站在了病房门口，冲他们微微一笑。

陆闻枫从沙发上站起身走了过去。

“你好，是心理咨询师程星逸先生吗？”

“是的，陆先生给我发信息说人已经醒了，我就过来了。”

程星逸走到病床前，对着付唯礼貌一笑，然后俯身双手撑着膝盖看向陆闻羽，温声道：“现在方便聊一下吗？”

陆闻羽平静地看着他，点了点头，程星逸这才再次看向付唯：“不好意思，麻烦家属回避一下。”

付唯稀里糊涂地跟着陆闻枫出了病房。

两个人走到走廊尽头，窗子开了一条小缝，冷风顺着缝隙吹了进来。

付唯被吹得清醒了许多，他转向陆闻枫，疑惑道：“哥，小羽不是胃出血吗？为什么要请心理咨询师？”

“你回来之前，小羽已经醒过一次了，是他自己要求的。”

付唯怔住了，目光里满是不解，他努力地去回想那寥寥无几和小羽在一起的片段，只记得那人总是挂着一脸笑，对着他撒娇卖乖。

怎么...怎么会...

“我问你，你们三周年那天，做了什么？”

付唯偏了头，像是犯错被抓包的学生一样，小心翼翼：“那天，我回去晚了，小羽没吃晚饭，不太舒服，我们都忘记了，就...没过。”

陆闻枫看着窗外，笑了一声：“都忘记了？你大概不知道，我办公室有个里间，那里是个小型书房，小羽平时都喜欢在那儿工作，你们三周年那天，他特意跟我说了一声，没来公司。”

“医生说他的胃病已经是老毛病了，因为长期服用止疼药，已经快要产生抗性了，你走的那天晚上，他还因为急性肠胃炎住了院。”

“你满心满眼都是你的艺人，小羽作为爱人，在你心里还有位置吗？还是说，只有名义上的位置？”

“我一开始就不赞同你们在一起，就是因为我比他更早知道你，我知道你有多热爱工作，所以我认为，你不能给他一个正常爱人应该有的陪伴和时间。”

“你看吧，果然是。”

什么叫字字诛心，付唯终于明白了。

陆闻枫没再说什么，回身走到了病房门口，掏出一根烟在嘴上随意地叼着，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凉风不断从领口钻进去，刺骨的寒意蔓延至心口，付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。

半晌，他才干巴巴转了身，朝着病房走了过去。

“...对不起。”

“如果你是为没有照顾好我弟弟道歉，那我知道了，如果是因为其他，那你就亲口跟他说......如果，他还愿意给你个机会的话，”停顿了两三秒，陆闻枫拿下那根自始至终从未点过的烟随手丢进了垃圾桶：“他昨天跟我说，《落尘》不想写了。”

陆闻枫刻意压低了声音，语气平静没有任何起伏，却好似晴天霹雳给了付唯当头一击，他微微睁大了眼睛，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，心里像是被灌满了冷铅，狠狠地沉坠下去。

除了闻羽，没有人比他更清楚《落尘》对于两个人的意义。

小唯哥哥，等我写完《落尘》，我们就结婚好不好？

那...你要是坑了怎么办？难不成不结婚了？

怎么会呢？你知道吗小唯哥哥，这部小说，是你给我的灵感，我想写一个幸福且没有遗憾的结局，因为，我希望我们也可以幸福。

好，那我等你，不要让我等太久哦。

不会的，小羽保证会用最快的速度写完！

“他不想写了”

短短几个字，像一把巨刃将他整个人几乎劈成两半。

可是他却不能怪谁。

是他把艺人的行程都记得清清楚楚，却不记得自己和陆闻羽的纪念日；是他关心着每一个艺人的身心健康，却忽略了陆闻羽会因为胃疼偷偷吃止疼药；他把心思都放在了工作上，也在不知不觉中推远了陆闻羽。

闻羽胃疼不舒服的时候，自己可能在照顾艺人。

只要想到这点，心就像是被一双大手狠狠揪住，痛到难以呼吸。

最深的绝望是，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误时，对方可能...不需要他来纠正这个错误了。

“咔哒”

病房门打开，程星逸冲两人比了个“嘘”的手势，示意两个人跟他走远点。

“他睡了。”

付唯有些急：“小羽他，怎么了...？ ”

顿了顿，程星逸沉声道：“听说过微笑抑郁症吗？”

“你是说小羽！？怎么会！？”

程星逸安抚地拍拍他的肩：“别紧张，听我说完，小陆先生不是，只是有这个征兆。”

“他这样做是对的，在发现自己心理可能有些不对劲后第一时间寻求帮助，而不是隐忍不说，由其发酵。”

“我在经过小陆先生同意后，有些话想跟你们聊一聊。”

“首先我想问一下，在两位眼里，您的弟弟，爱人，是什么样子的？”

陆闻枫略作思索：“小时候其实很皮，后来因为他不顾自己的身体，我们吵了一架，从那以后就变得越来越乖巧了，心里话也不会跟我说了，尤其是在恋爱以后，跟我的交流也大多数停在了工作上。”

程星逸点点头，目光转向付唯。

“他对自己的作品很负责，工作认真，爱撒娇但又很懂事...”

程星逸笑了，毫不客气道：“恕我直言，付先生，作为爱人，您可能有一些不称职。”

付唯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觉，是尴尬还是羞愧，他低下头，轻轻“嗯”了一声。

“根据小陆先生的说法，父母从小就没怎么陪过他，所以他喜欢黏哥哥，但就像陆先生说的，从那次吵架之后，他就不再黏你了，不是不想，是他不敢，他不想打扰你的工作，甚至会担心，因为他知道你爱他，怕你为难。”

陆闻枫蹙起眉，似乎有些懊恼：“原来...我不知道他...”

程星逸转头面向付唯继续道：“小陆先生跟我讲了你们的故事后，问我，是不是其实一直以来只是他的一厢情愿，又或是，你已经不爱了，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，所以才会拿工作来当借口...付先生，真的是这样吗？”

“...当然不是。”

心痛到几乎无法发出声音。

“付先生，您觉得，小陆先生爱你，你从哪些地方能感觉到呢？”

付唯重重地喘息了几下，艰难地开口：“...我每天回家，无论多晚，无论他是睡着还是醒着，都会给我留着灯，关于我的每个日子，不论我记不记得，他都一清二楚，还有...《落尘》，他说写完就跟我求婚，这两年除了跟组修剧本或者更连载，他所有的时间都在写这部...”

程星逸看着他目光中难掩的悔意心下说不准是可怜还是可悲，嘴上却是毫不犹豫地冲他甩出了最后一击：“那您呢？有什么地方会让小陆先生觉得您爱他？”

宛如万箭穿心。

付唯闭上眼，努力地去回想两个人相恋三年以来的点点滴滴，却悲哀地发现，他所做的那些，换成闻羽的朋友，大概都会比他更好。

没有。

只是短短两个字，他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。

程星逸了然地点了点头：“我问他，明明没有任何自残或者自杀的倾向，为什么第一反应是觉得自己心理有问题，而不是认为自己只是心情不好呢，你知道他怎么说的吗？”

付唯沉默地看向他。

“他说，就怕自己万一真的心理有什么问题，他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把自己的坏情绪都归到了你们身上，他会很愧疚的。”

付唯觉得自己的心从没有这么疼过。

“他乖巧、懂事，却又极度没有安全感，他拼了命地拉着自己，其实这是种很危险的情况，一不小心，心里那根线就会崩断。付先生，我之前说，他有那种征兆，并不是在吓你。”

“如果你爱他，就要让他知道，而不是让他一个人小心翼翼从你们相处的点滴中去搜寻那些你‘可能’爱他的证据。”

陆闻羽这一觉并没有睡很久。

他醒来时天色只是暗了一些，付唯正背对着他站在窗边打电话。

“发之前把文案给我审核一下...嗯，你既然做了决定，不要后悔就行...好。”

陆闻羽神色黯淡，嗓子火烧似的疼，胃里也翻滚着涌起一阵恶心，他勉力抬起手臂去够桌上的水杯。

付唯听到动静转身，惊喜瞬间变成惊吓，赶紧挂了电话疾步走到他身边：“怎么了？想喝水吗？醒了怎么不喊我一声？”

没等到回答，付唯去给他接了杯温水，陆闻羽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水润了润喉，声音还是有些哑：“看你在忙...”

付唯心下一疼，忍不住哽咽道：“对不起宝贝...”

陆闻羽愣了一下，垂眸轻笑一声：“你不用跟我道歉...”

犹豫片刻，他轻轻把人推开了一点：“我想跟你说几句话...”

程星逸并没有跟他聊太多，但他却是清楚了，自己不能再继续逃避下去。

付唯坐到椅子上，把他冰凉的十指拢进手心暖着，陆闻羽动了动手，没能抽出去。

他不敢看付唯，偏了头目光不知道落在哪里：“其实，如果你不爱我了，我也不会硬缠着你，你知道的，我不是那种不懂事的人。”

其实有更好的说法，但不知为何，他却非要用用最决绝的方式去逼问答案，输赢之间，地覆天翻，他想赌一把。

付唯听得心揪疼得慌，他拼命摇着头，起身坐到床边，把始终不敢抬头看他的爱人拉进了怀里，一只手轻轻揉捏着他的指节，另一只手抚在他的脑后：“小羽，对不起，是我的问题，我没有平衡好工作和生活，让你难过了，但是我没有不爱你，绝对没有也不会不爱你。”

毛茸茸的脑袋一声不吭地靠到了他的肩上。

“以后身体不舒服或者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可以跟我说，永远不要害怕会打扰我、会耽误我工作，所有这些都没有你的健康快乐重要。”

“以前的我总是把重心放在事业上，忽略了你的感受，甚至总是忘记我们的纪念日，让你难过了，是我的错，我跟你道歉，宝贝，对不起，但是，能不能别急着给我判死刑？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？”

肩颈处渐渐湿润，怀里传来一声闷闷的、带着哭腔的“嗯”。

“那，我陪着你，继续把《落尘》写完好吗？”

“好...”

他赌赢了。

他在心上敞开了门，露出一条缝隙，把付唯往里拉进了几分。

心口密密麻麻的细痛，鼻尖也开始酸涩，付唯抱住了怀里的人，听着他从抽泣到哭出声来，一点一点地掀开自己那层厚重的保护壳，尝试着说出自己那些从未言说过的委屈。

“...那天我去给陈导赔罪...喝了酒...我还、还发烧，胃疼，走不动...我，我想让你，接我回家。”

“你手机关机，我蹲在巷口里，特别冷，还疼，我以为你不要我了。”

“我真的好怕...怕你丢下我走了，好像每个人，在你心里都比我重要。”

“你能不能...多爱我一点...多一点点就够了...”

巨大的愧疚和难以言喻的心痛几乎要将付唯淹没，他收紧了手臂，脸颊贴在陆闻羽的耳边，闭了眼，泪水顺着脸侧淌下：“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，对不起宝贝，我怎么会不要你呢？”

多一点点又怎么够，他得不留余力地去爱，才能让谨慎又无畏的小爱人对他真正敞开心扉，才不会就此失去爱人。

哭尽了委屈，也哭累了，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，陆闻羽埋在付唯怀里死活不肯抬头。

付唯哭笑不得地低头哄人。

陆闻枫走进来刚好看到这一幕，不由得挑了挑眉：“干嘛呢？”

陆闻羽手忙脚乱在脸上抹了一把：“咳咳，哥，哥你怎么来了？”

真是闻者伤心，见者落泪啊。

陆闻枫暗自腹诽着走到床边：“亲哥来看你还要找理由？”

付唯笑着让开了位置：“我去买点吃的，哥，你陪小羽一会儿。”

“嗯。”

付唯离开后，陆闻羽看着陆闻枫站在床边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，撇撇嘴去够他的袖子：“你别这么看着我，吓人！”

“哼，”陆闻枫抬手毫不客气地往他头上拍了一掌：“你也会害怕？你昨天差点把亲哥吓死知道吗？要是我心脏有点什么问题，现在就是我跟你一起躺在这儿了！”

“别胡说！”喊完陆闻羽立马缩了脖子，声音都弱了下来：“我也不是故意的...”

陆闻枫叹着气，大手在弟弟头上呼噜两把：“胃不好为什么从来不告诉哥哥？你在怕什么？”

陆闻羽垂下眼帘，抿了唇不吭声。

“小羽，我是你的哥哥，是你永远的家人，如果你在我面前都要谨慎小心，会让我觉得我这个哥哥做得很失败。”

“没，没有，我只是...只是...”

只是不想让你担心。

陆闻枫又怎么会看不懂他的想法，突然间就有些后悔了。

明明曾经的弟弟有一点点伤痛就要黏着他委屈好久，因为自己一句“能不能懂点事”，让他一夜长大，再痛再苦，也不敢拿出来让他看了。

“...对不起。”

“是哥没说清楚，哥说希望你懂事，是希望你不要糟蹋自己的身体，想你好好照顾自己，而不是有什么难过都忍着不说......现在这样，我宁愿你不懂事，哥哥可以永远照顾你。”

“哥，你不要跟我道歉”陆闻羽动了动身子，倾身向前，两只手紧紧抱住哥哥，整个人都靠在了他身上：“我知道了，我以后会好好照顾自己，哪怕是切菜被划了一道小口，我也要告诉你，跟你说你弟弟要疼死了，你可不许嫌我烦！”

“不嫌，就怕你不说。”

陆闻羽埋着头偷偷笑着，忍不住皮了一下：“不过哥哥，小唯可以永远照顾我的，你还是快给我找个嫂子吧。”

陆闻枫闭上眼睛，手掌微微颤抖着，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不去拍他脑袋。

弟弟先脱单就是这点不好。

“松手。”

“诶？我不！我还没抱够呢！”

“松开，抱你家小唯就行了。”

“小唯不在，我就要抱哥哥~”

“不给你抱。”

“你欺负病人！”

付唯推门进来就听到兄弟俩小学生似的吵闹，没忍住笑出了声。

“小唯！”

陆闻羽开心地喊了一声，还不忘对哥哥做个鬼脸：“不给抱算了，我可以抱小唯！”

“幼不幼稚！”

弟弟一朝从社畜变回小学生该怎么办？

陆闻枫在他后颈上捏了捏：“行了，让付唯照顾你，我先回去了，工作的事不用急，想不想继续写哥听你的，有什么问题哥都能给你担着。”

“好，谢谢哥~”

付唯放下饭盒，送陆闻枫出去，陆闻枫在病房门口停了脚步，转头看着他：“如果早知道你们之间的事，我当初可能都不会给你打电话，甚至会在他醒来之后带他出国去我爸妈那儿。所以以后，你们俩，好好过，如果你再让他失望，就算他能原谅你，我也不会再给你见到他的机会了。”

“我知道，哥，你放心吧。”

陆闻枫本也无意避着陆闻羽，付唯关上门回到病房，就看到陆闻羽一脸担忧地看着他：“小唯，我哥就是这么一说，而且你放心，就算他带我去了国外，我也会自己跑回来的。”

付唯被逗笑了，伸手去支起桌子：“你哥是对的，一个三番两次让你失望的人，不值得你去爱。”

他低着头盛粥，陆闻羽歪着脑袋，从下面探头看他：“那你会吗？”

会三番两次让我失望吗？

付唯坐到他身边，舀起一勺粥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，然后递到他嘴边：“当然不会。”

再也不会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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咳，不好意思，来晚了，新年快乐

本来零点前还是码完正文的，然后零点之后去抽卡了，抽完又去码彩蛋，就发晚了